谈居家养老，老人除了衣食住行这些基本需求外，很多极具细节的个性化需求同样旺盛。《北京市老年人居家养老服务需求调研报告》显示，理发、修脚、洗澡这三项上门服务，是老人最期盼的。很多老人说，比起自己雇人来解决这些难题，更希望社区、养老驿站、辖区的企业能够提供更贴心的服务。
剪指甲，看似很小的一件事，对很多老年人来说却是一道难题。走访中记者发现，天气炎热，很多在楼院里纳凉的老人都穿着拖鞋、凉鞋。仔细观察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，他们的手指甲很干净，可大多数人脚指甲很长、很厚。他们都说弯腰剪指甲是“重体力活儿”，甚至窝一会儿就眼冒金星了。和老人们谈起上门剪指甲的服务，他们眼前一亮，“啊？能有上门给剪的？”
“最近我妈得了耳石症，不敢弯腰，没办法自己剪指甲了。”左家庄东里三区居民张女士，为了母亲剪指甲的问题没少发愁。张女士的母亲88岁了，本来弯腰剪脚指甲就特别费劲，而且因为患有灰指甲，老人一直坚持自己剪指甲，不愿意让旁人上手。为了解决母亲的难题，张女士跑了周边很多有修脚服务项目的门店，有的提供不了上门服务，有的处理不了灰指甲，没有一家称心的。4月底，她拨打12345市民热线求助，相关问题很快得到了属地朝阳区左家庄街道的关注。街道工作人员分析了老人的情况，着手联系辖区内多家养老驿站，很快发现5月中下旬开始运营的三源里驿站，正好符合张女士的预期，街道“搭桥”，张女士与三源里驿站取得了联系，张女士的母亲终于有了一对一的上门服务。“考虑到老人个性化的需求会很多，驿站前期准备时间比较长。”三源里驿站负责人刘辉介绍，三源里驿站是新开设在左家庄地区的养老驿站。建设之初，就充分考察了周边老年人的个性化养老需求，上门理发、剪指甲、助浴都能实现。这些项目看似很小，但老人尤其是失能、半失能老人都有需求。与此同时，很多老人有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思想，所以这种需求不一定都会体现在市民诉求当中。需要专业的团队来做分析，把老人心里盼的事情给挖掘出来，并把贴心的服务落到实处。西仓门胡同有居民说家里老人行动不便，能否帮忙联系上门理发的服务；八宝坑胡同、石雀胡同也有居民发出了相同的诉求……梳理市民居家养老问题诉求时，记者发现了一个怪现象——单是5月份，东城区北新桥街道就有6件和上门理发相关的诉求，而其中5件都直指九道湾社区。这里的老人为何对上门理发需求这么旺盛，为何又都集中在5月份？记者走访发现，平房、胡同，“编织”起九道湾居民的生活环境，往南有平安大街，往北有簋街，都是繁华地段，老人们还找不到个理发店吗？“台阶太高了，上不去。”家住板桥胡同的张春萍阿姨今年76岁了，她的爱人是半失能老人，曾经有一次，她用轮椅把爱人推到理发店门前，却抬不进屋里。家住八宝坑胡同的杨荣老伯今年73岁，他说周边理一次发要六七十块钱，太贵。还有的老人说，进了理发店，服务员问他选哪位老师，把他问懵了，总监、高级总监是什么意思根本分不清楚……九道湾社区党委书记王淑梅介绍，5月份邻里节的时候，社区的志愿者走街串巷，多次上门为失能、半失能的老人理发，这样的好口碑在胡同里迅速传播开来。“刚搬来的或者出门少的老人很需要这样的服务，但不知道上哪儿找志愿者，这才纷纷打了12345。”“板桥卫士”，志愿者给自己的志愿服务团队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，这也是九道湾社区的党建品牌。志愿服务队队长张秀琴阿姨今年75岁了，她曾是社区的主任，对辖区老年人的情况了如指掌。张秀琴告诉记者，九道湾社区60岁以上的老人超过千人，其中80岁以上的老人有二百多人，90岁以上的老人超过百人，“一方面说是长寿社区，另一方面也说明这是个老龄化程度较高的社区，老年人的比例近30%。我们的志愿服务囊括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，尤其是对老人居家养老生活的照料。”“我父亲的头发就是我来理，不敢说手艺，但是老人理发有什么需求我是知道的。”今年67岁的苏德胜是这支团队的志愿者，上门给失能、半失能老人理发，是他的主要任务。记者采访那天，正好有老人跟苏德胜预约理发服务，他带着剪刀、电推子、毛巾忙了一上午。“给老人理发挺累的，因为很多都是行动不便的，咱不能要求人家转，得根据他们的坐姿自己调整。”苏德胜给半失能的老人理着发，说着讲究——理发的时间不能太长，他们没办法久坐；优先理后面的头发，因为需要老人低一会儿头，等老人已经坐累了，低头就更难了。记者发现，他给每个老人理发，都对脖子、耳根后面的碎发格外关照，理得特别仔细。他说，这些老人很少出门，对发型的要求不是第一位的，理出来的发型得清爽、利索。“后面的头发一定不能长，免得捂出痱子。”十几分钟、一席家常、脚边落满了“白雪”。苏德胜收拾好理发的工具，再奔下一家……
梳理市民热线与养老问题相关的诉求发现，从今年1月1日到6月1日，养老服务问题的咨询及诉求总量超过2500件，其中明确提及养老驿站问题的诉求占比39%。居家养老问题咨询的占比13%。在个性化服务需求方面，老人提出理发诉求的有201条，剪指甲、修脚方面的诉求有19条。随着天气愈发炎热，失能、半失能老人洗澡方面的需求量出现上升趋势，老人需要助浴方面的诉求共54条。
你跟我们聊理发、剪指甲这些事儿，我心里挺高兴的。这些事儿老人不提，年轻人可能体会不到。我剪个脚指甲起码得20分钟，弯着腰眼睛冒金星，费半天劲还是够不着，最怕的就是剪破了。我也想过，雇个保姆连带着把好多难题都解决了，可一个是贵，另一个是家里地方太小，保姆没地方住。要真是有这种专管我们这种“小事儿”的服务，一个电话随叫随到，那可真是福气。我过去就是在街上理发，五块钱十块钱，一会儿就理完了。现在时代变了，大理发店的价格可真是贵，动不动六七十块，还老要给我办卡。小区里、胡同里还是应该保留一些适合老年人理发的小理发店，价格不贵，也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服务套路。
北京晚报（ID：wxbjwb）记者 景一鸣 王雅贤 吴楠，实习生 王艺儒，美编 周航【转载请注明来源北京晚报微信公众号】